小海在家：与宠物的温馨日常

在家养了一个小海

开晨来到父母务工的城市上学，人生地不熟，感到十分孤独。在乡下，他有许多伙伴和朋友，大都从小玩到大，分别的那一天，开晨流的眼泪最多。现在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，又不能很快交到新朋友，开晨打算养一个宠物。

是养狗好，还是养猫好？开晨一有空就逛宠物市场，逛来逛去仍拿不定主意。

这天，开晨怀着烦恼的心情推开窗户，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。忽然从远方飞来一只海鸥，衔着一颗黑色的种子，轻轻地放到窗台上。海鸥对开晨说：“孩子，这是一颗宠物种子，请养好它。”

开‮晨非常惊讶，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，海鸥就飞走了。

开晨把宠物种子种在花盆里，每次过来观察情况，总要说一句：“嗨，快发芽，快发芽。”花盆却没有什么动静，直到第七天晚上，从泥土中传出一个声音：“帮帮我，我要出去！”开晨扒开泥土，看到种子已经有乒乓球那么大，种皮完好无损，不停地闪着光。

“快找个盛水的东西，把我放进去！”

种子一落进玻璃茶杯，就“啵”的一声破裂开，流淌出一股浅蓝色的水。开晨捞出种皮，茶杯中的水很快静止下来。

“我是刚生下来的小海，你好好养我，我会长大的。”那个声音说。

“小嗨？”开晨越听越迷糊。

“不是你喊‘嗨’的嗨，是‘大海’的海，”茶杯中的水晃动了一下，“别大惊小怪，海洋原本是从大地中生出来的，我只不过多了一层种皮。”

开晨怎么也想不到会养一个很小的海当宠物，便问小海：“养宠物需要猫食狗粮，你喜欢吃什么？要不要给你准备一个大鱼缸？”

小海生气地波动了一下：“请记住，我不是宠物。海鸥当初那样说，也是讨你喜欢，让你好好养我。我们会成为朋友，但是我不属于你。帮助我长大并不困难，我会提醒你什么时候给我加海盐水，别的东西不用你准备。”

在家养了一个小海这件事情，开晨没有对任何同学提起过，担心大家说他古古怪怪，脑子里有病。小海需要的海盐，他跑了几家超市商店才买到手，花的是他的零花钱。父母在家时，开晨跟小海说话，也会放低声音，不想让父母听到后以为他刚来城市，学会了自言自语。

小海能够陪开晨说话，却不能像猫狗那样跟他到外边玩耍。它能够住在不同的容器内，也不会产生脏东西，可是它受到的约束也挺多，最危险的事情是把它泼到地面上，它将很难站立起来。养小海是不是比养宠物更好，开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。他已经习惯放学回来有小海陪他聊天，排遣了心里的许多烦闷；在学校受了委屈，一想到小海受到他的保护，正在慢慢长大，心情便开朗起来。

小海比刚生下来时长大了一些，颜色也变得更深，轻轻波动一下，就有盐水从玻璃茶杯中溅落下来。开晨找到一个较大的瓷碗，帮助小海搬家。小海舒舒服服地游了一圈，又翻了一个跟头，很满意这个新家。开晨担心父母把小海当做脏水泼掉，叮嘱他们千万别动这个装有盐水的碗，他正在按老师的要求做一个科学实验。

小海的力量一点点增强，不喜欢长时间保持安静。开晨放学走进自己的卧室，它就激动不已，好像一条看不见的鱼在碗内不停地游泳。

一次，一滴海水飞溅到开晨的嘴唇上，他用舌头舔了舔，真咸！

小海懂得开晨的表情，微笑着说：“你是一个细心的朋友，感谢你每次都按我的要求加海盐水。虽然这里既舒服又安静，但我毕竟是一个小海，要经常训练自己去推开波浪，滚涌向前。我真想让你听一听海浪的喧腾，看一看我应该有的样子！”

“小海，我应该感谢你才是。自从有了你，我没有刚开始那么孤独了。看到你的变化，我很高兴。如果你是一只猫，可能会更淘气……”

开晨的话还没有说完，小海就失望地打断他：“别提猫和狗，我不是宠物，难道你忘记了吗？”

开晨在心里问，自己是否真的把小海当做宠物来养。他说不清楚，却清楚不能闹矛盾，影响他们的友谊，便说：“小海，我不会再提猫和狗。你是我的朋友，不是宠物，我牢牢地记住了。”

“是的，我早晚会成为一片大海，汹涌澎湃，浩大壮观，”小海从碗中冒出来，一个浪头高高地昂起，“别说猫和狗，即便是一头鲸鱼，在我眼里，也是海水里的小宠物。”

小海确实太骄傲了，一百只猫狗加在一起，也没有它这么骄傲。开晨看到小海又长大许多，问是否应该把它转移到更大的玻璃罐中。

“我又要搬家了，”小海快活地笑着，声音哗哗的，“渴望有​一天，地球来做我的家。我的家无边无际，我会忘记自己是有家的大海吧！”

开晨一边想象小海变成大海的情景，一边激动地说：“你从住在茶杯里的小海，终于长成一片汪洋大海，有无数岛屿、海鸥和巨大的鲸鱼，那是多么惊人的变化！到时候，我一定开着一艘大船去看望你。”

搬进玻璃罐以后，小海歇息的时间越来越少，不停地波动滚涌，发出“哗啦哗啦”的声响。它的胃口日益增大，需要吃到更多更好的海盐。开晨的零花钱不够用，只好向同桌奇彦借钱。在全班同学当中，只有奇彦他还能多说几句话。奇彦比开晨想象的要热心，当天就带来足够的钱交给他，还说有什么困难给他讲一下就好。

开晨知道同桌在心里把他当成了朋友，感到自己在班级里不再孤立了。他珍惜新交的朋友，希望能够分享彼此的快乐。他对奇彦讲了在家养有一个小海的事情，奇彦在心里惦记着，不久竟托他的姑姑带回来一大瓶真正的海水。奇彦把海水交到开晨的手中，希望小海能够早日长大。没想到奇彦不但相信自己真的养有一个小海，而且愿意帮助他和小海，深受感动的开晨快乐地邀请朋友到家里来看小海，还不忘告诉他小海很骄傲，请不要在它面前提到“宠物”和“猫狗”。奇彦说他牢牢地记住了，更想早点时间见到小海。

天气很热，开晨妈妈担心盐水蒸发过快，在上班前盖住了玻璃罐。等开晨带着奇彦过来时，小海正在罐中愤怒地弹跳冲荡，震动得桌面都在发抖。

开晨急忙打开盖子，小海长出一口气，刚才充满气泡、稍显浑浊的海水也很快恢复了蓝色。奇彦初次跟小海见面，朝它微微地弯了弯腰。

小海摇了摇肩膀，渐渐平静下来。开晨朋友的到来让它很高兴，又见客人这么有礼貌，它一下子丢掉了气恼，说道：“我知道你是开晨新交的朋友，也知道是你送给我们真正的海水，你身上还带着海水气味呢。非常感谢你，等成为浩瀚的大海，我一定邀请你们去大海做客！”

开晨和奇彦都向小海表示了感激。

小海又说：“这些天，我学会了做梦，做大海才有的那种梦。现在，我邀请你们分享我的梦。”

只见小海停止了波动，很快变得水平如镜，像放电影那样映出梦中的画面：有一群飞翔的海鸥，在大海上发出高亢嘹亮的叫声……不一会儿，大海掀起滔天巨浪，不停地咆哮怒吼，搅动旋转着天和地，到处是水沫、泡沫，浪涛如墙壁一般竖立起来，又飞快地卷涌着、崩塌着，拍击到礁石上，轰响出大堆的“白雪”……大海主宰着自己，也主宰着空间和时间。鲸鱼、鲨鱼都躲在深深的海底，连影子也看不到……

小海结束了梦的回放。

开晨和奇彦看得入神，不情愿地抬起头。

因为吃了真正的海水，小海浑身发热，加快了成长的速度。开晨问它需要不需要加一块冰。

小海目光湛蓝，轻轻地波动着：“你们帮我再搬一次家吧，我想住到大水桶里面。下一次，遇到下暴雨，我将拼尽全力飞出去，迎着闪电，乘着风，飞到我应该去的地方。”

开晨猜想小海已经做好了告别的准备，心里不由一酸，对小海说：“这里的约束是不是太多了，你想更快地离开我家吗？”

小海看出开晨的心思，朝上涌动了一下，想安慰他。

等两个男孩小心翼翼地帮它转移到水桶中，小海对开晨说：“哪有这么快？我还是一个刚学会做梦的小海。如果你想推迟我成为大海的时间，就把我当成一群宠物再养一次……”

开晨没有听明白，奇彦更没有想到小海自己会提到“宠物”的话题。

“是这样，你们可以把我分成一小份、一小份，让我重新变成很小的海，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。”小海认真地说。

开晨大声说：“我不会再把你分开，更不会推迟你成为大海的时间。我只是很难跟朋友们分别，但是现在我明白了，我们的分别不是永别，以后还会遇见。我们都需要更大的空间去成长，就像你从小海到大海，这个梦想永远不会停止。”

奇彦看着小海，拍了拍开晨的肩膀说：“开晨说的很对。等小海成为大海，开晨和我一定会开着大船一起去看你。”

（孙君飞/文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