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表时间: 2024-11-16 11:14
来源:【中国风景名胜】
2019年,在阿塞拜疆巴库召开的第四十三届世界遗产大会上,我国政府申报的“中国黄(渤)海候鸟栖息地(一期)”成功入选世界自然遗产。
我猜想,很多人在高兴之余,并不清楚黄(渤)海候鸟栖息地位于江苏省盐城市。这个城市的沿海区域主要由潮间带滩涂和其他滨海湿地组成,拥有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潮间带滩涂,是濒危物种最多、受威胁程度最高的东亚—澳大利西亚候鸟迁徙路线上的关键枢纽,也是全球数以百万迁徙候鸟的停歇地、换羽地和越冬地。栖息地包括盐城湿地珍禽、大丰麋鹿等多个自然保护区。
黄海野鹿荡
从市区驱车先去黄海野鹿荡。一路上很少有村庄,视野极其开阔。同行的本地人告知,盐城是全国唯一一个没有山的城市,海拔最高处仅8.5米。一个半小时后,到达目的地,发现一万年前的长江入海口居然在这里!自认为尚且了解中国地理的我,感觉到知识储备尚有不足。其实,百度地图上显示朝着黄海的一个小喇叭口也并不完全是海面,说这块区域为滩涂应当更为准确。
据入口处的工作人员介绍,进去后可能看得到野生麋鹿,也可能看不到,因为麋鹿喜欢躲在芦苇荡中。果然,沿着堤岸搜寻了一个小时,并未见到野生麋鹿踪影。由于当天海风太大,天气过冷,且一眼望过去了无人烟,考虑安全起见,没有继续探寻。
中华麋鹿园
带着些许失望,离开黄海野鹿荡,前往附近的中华麋鹿园。麋鹿园的麋鹿虽然属于野生,但毕竟在一定范围内圈围起来了,同时伴以人工饲养,不能算百分之百的野生。意想不到的是,短短的几公里途中却遇到了两公两母四头真正的野鹿在树林里游荡。麋鹿有些怕人,当我悄悄地走过去时,它们不紧不慢地跑开了。
麋鹿又称“四不像”。据说,从上个世纪初开始,中华野生麋鹿已经灭绝。1985年,经过多方努力,才得到英国的回赠,让麋鹿这一珍稀野生动物重返故里。目前,全国麋鹿的数量已经由当年的几十头,发展到八千多头,其中盐城市的大丰区有五千多头。
观赏麋鹿时我想到两件事情。
其一为北京南苑,一个元、明、清几朝皇帝狩猎的地方。古代皇帝狩猎得到野生动物,一时吃不完,便圈养起来,谁知后来像麋鹿这样动物越来越少,就只能观赏了。因此,南苑也就成了皇帝赏鹿之处。上世纪八十年代,重建的南海子麋鹿苑,成为全国第一座以散养方式来保护麋鹿的园区。以前到北京时,去南苑机场多次,却从来没有去过南海子麋鹿苑,下次一定要补上。
其二为黄山麋鹿苑,一个民国时期没有建成的公园。1937年,有南通人士写信给黄山建设委员会,表示愿意无偿捐赠二十六只麋鹿给黄山,建设一个麋鹿苑,增加观赏项目。当时的黄山建设委员会煞费苦心,从长江水运,到汽车运输,到公园建设,忙得不亦乐乎,可最后还是无疾而终。虽然没有见到关于其原因的记载,不过,简单分析一下就能明白:黄山并无沼泽地,没有麋鹿喜欢的生存环境,即便一时可以存活,也不可能维持多少时间。不知道当事人有没有想过此事?更何况那时候国内的麋鹿已经灭绝,难道由国外购买而来?
丹顶鹤保护区
黄(渤)海候鸟栖息地最重要的地方当属丹顶鹤保护区了。
到盐城之前,通过网上搜寻了解到,丹顶鹤在此越冬的时间为每年的十一月至次年的三月中下旬,也就是说,想看数以千计的丹顶鹤野外生存景象,必须赶在这个时间点去。
最早了解这个地方,来自于朱哲琴唱的《一个真实的故事》。歌曲旋律极其优美,却又饱含忧伤。深入了解一下,更被其中的故事所打动。这首歌不知听了多少遍,每一遍都有强烈带入感,好像自己置身于一条小河,一片芦苇坡,看见一个女孩在水中为救助一只丹顶鹤而拼命挣扎。
这次到这里来,意外发现盐城人没有忘记这个离世已经三十七年的黑龙江女孩,不仅城区建有她的陵园,保护区内也保留着女孩当年的旧居。虽然时间很紧,也要走不少路,但我还是坚持找到了那个旧居——一座极其简陋的平房。房子里仍然放着女孩当年学习的书籍,睡觉的床铺,烧饭的锅灶。默默抚摸这些器物,似乎仍能感觉到女孩留下的温度。离开时,正好遇上保护区的一个工作人员,她说,她与女孩同岁,当年是熟识的,那时候她们的生活条件非常艰苦,对于从遥远的东北来的姑娘来说,一个人在此工作,多么不容易,她非常敬佩女孩。工作人员的几句话,让我再次产生眼框湿润的感动。
丹顶鹤 (云杉 摄)
对于丹顶鹤,我还有另一份有些牵强的情感。丹顶鹤红色的头冠,纯白的羽毛,翅膀上染着一缕黑色,清爽、纯洁、高雅,形象非常符合中国人的审美观。在空中飞翔时,头、颈、腿伸得笔直,前后对称,悠然自得,充满遗世独立的仙韵,加上其寿命可达六七十岁,受到国人的崇拜,被誉为瑞鸟。自古以来,人们就将它与神仙相提并论。《列仙传》中列举了七十多个神仙故事,其中王子乔驾鹤仙去,第一次将丹顶鹤描绘成仙鹤。王子乔为王氏最早的祖先,笔者姓王,难免对丹顶鹤高看一眼。
在丹顶鹤博物馆里有一幅《松鹤延年》图,画面由黄山迎客松和北海奇峰组合而成,奇峰上又有许多黄山松,松树侧旁站立的几只丹顶鹤怡然自得。作为黄山人,一见此画就有一种亲切感。类似的画作虽然常见,将松树明确地表现黄山松的却不多。对于此类画,我非常佩服画家们的想象力,他们的本意是两种长寿的生物放在一起,表示吉祥,其心意可以理解。但是,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我一直不能苟同。
我曾经不止一次地问别人:松树是一种怕水的植物,如果根部浸在水中时间一长,必然根烂树死,而仙鹤却是一种离不开水的禽类,一旦离开了也肯定不能存活。那么,仙鹤有可能待在松树上或站在松树侧旁吗?有人笑答:这是艺术加工,不是自然科学。绘画艺术是可以移植拼接的。这次仔细品味这幅画,我把我的观点也作了“移植”:黄山是世界遗产,丹顶鹤保护地也是世界遗产,保护、利用、传承是它们的共同点,两者需要放在一起来看待。
那天,到达丹顶鹤保护区已是下午,听说每天三点半都有一场集中放飞,便急急忙忙地赶到放飞点。可到了时间点,并没见到工作人员前来安排放飞事宜,上百只丹顶鹤一直关着。咨询了一下,工作人员答复:风太大,不适合放飞。接着,我开始在野外寻找丹顶鹤,可一望无际的沼泽地一只鹤也没有见着。工作人员再次告知,今年季节来的早一些,二月上中旬丹顶鹤就陆续开启了迁徙历程,到三月上旬最后一批飞走,为期四个多月的越冬栖息结束,它们都已到达北方,至少也在去北方的路上了。
我不禁惋惜,时间没有把握好,没有看到上千只丹顶鹤栖息场景,更没看到它们一并起飞的壮观景象。
大概,让人看不到、看不够、看不透才是大自然永恒的魅力所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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