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表时间: 2024-11-28 11:21
■作者:白雪讲故事 ■素材:王建军
(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,素材有原型,但情节有所演绎,请勿对号入座!)
我叫王建军,是湘西双溪村的一个庄稼人。说起89年那个雨夜的事儿,现在想来还是觉得命运弄人。
那年我二十五岁,还是个老光棍。倒不是我长得丑,就是太老实,看见姑娘就脸红。村里的媒婆来提亲,都说我这人太木讷,配不上她们家的闺女。我爹常说我是个榆木疙瘩,这辈子怕是要打光棍了。
我上面有个姐姐叫王秀英,比我大三岁。姐姐从小就疼我,因为我是家里唯一的儿子。可怜我姐姐命苦,一直被风湿病折磨。每到阴雨天,她就疼得直不起腰来。
那天早上,我正在院子里劈柴,就听见屋里传来姐姐的呻吟声。我赶紧扔下斧头跑进去,就见姐姐蜷缩在床上,脸色煞白。
“姐,又犯病了?”我心疼地问道。
姐姐强撑着笑了笑:“没事,老毛病了。就是这几天雨水多,关节疼得厉害。”
我望着姐姐消瘦的脸庞,心里一阵酸楚。自打去年姐夫去南方打工后,就再也没有音信。姐姐一个人带着孩子,还要照顾家里的老田地,这病啊,就是操劳过度给落下的。
“建军啊,”姐姐突然开口,“你记得咱舅舅家后山的那片药材林不?那儿有治风湿的杜仲和续断,你要是有空,去帮姐摘些回来。”
我一听这话就犯了难。舅舅家在双溪村最偏僻的山里,那片药材林更是在深山老林里,一般人都不敢去。再说那地方我有十来年没去过了,还不一定能找得着。
可看着姐姐痛苦的样子,我心一横:“行,我这就去准备准备,明天一早就动身。”
谁知道我妈从外面进来,一听这话就急了:“使不得!那山里有野猪出没,你一个人去多危险啊!再说你连药材都认不全,万一摘错了可咋整?”
我正要争辩,姐姐突然坐起来:“娘,您就让建军去吧。我教他认药材,保准不会有差错。再说舅舅家就在山脚下,实在不行就去那儿借宿一晚。”
我妈还想说什么,被我姐一个眼神给制住了。等我妈走后,姐姐神神秘秘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本发黄的草药图册:“这是我早年跟着舅舅学认药材时画的,你拿着,保准不会认错。”
夜里,我躺在床上翻看那本图册。月光从窗户照进来,照在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上。我知道,这是姐姐当年一笔一画临摹下来的。想到姐姐平日里对我的疼爱,我更加下定决心要去那深山里找到那些药材。
第二天一早,我背着藤篓,带上干粮和姐姐给的图册,就出发了。走的时候,姐姐还特意叮嘱我:“要是天黑了就去舅舅家住,别硬撑着回来。”
说起我那个舅舅,可是远近闻名的赤脚医生。他住在双溪村最偏僻的山脚下,一辈子都在给村里人看病。我小时候经常去他家玩,因为那里不仅有好玩的药材,还有我那个可爱的表妹小草。
想到小草,我的心里就一阵恍惚。记得小时候,她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,让我教她认字。那时候她瘦瘦小小的,像个跳脱的小兔子。这么多年过去了,也不知道她现在长成啥样了。
我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些往事,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半山腰。这时候天色突变,乌云密布,眼看着就要下大雨。我赶紧加快脚步,想着先去找到那片药材林。
可是天公不作美,还没等我找到地方,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。我只好躲在一棵大树下,看着山间的雨幕发愁。这雨越下越大,山路湿滑,我既不敢往前走,也不敢往回返。
就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,一阵熟悉的山歌声从远处传来。那歌声清亮悦耳,在雨声中格外动听:
“山路弯弯秋雨凉,
采药姑娘走四方。
问你药材寻几样,
原来情意藏心房。”
我愣住了,这歌声怎么这么熟悉?正在纳闷,就见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从山路那头走来。她穿着一件蓝布衣裳,头上戴着斗笠,走起路来轻盈如燕。
那姑娘走近了,看清我的样子,突然惊呼一声:“表哥?真的是你吗?”
我定睛一看,顿时惊住了。这不是我那个小表妹小草吗?只是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,哪还有当年那个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小丫头的影子?
“小草?你咋在这儿?”我结结巴巴地问道。
小草笑着说:“我寻常就在这山里采药,倒是表哥你,怎么会来这儿?”
我把姐姐生病的事情告诉了她。小草听完,二话不说就撑着伞走到我跟前:“走吧,先去我家避避雨。正好爹不在家,我给你熬碗姜汤暖暖身子。”
看着小草清秀的侧脸,我心里突然有些慌乱。记得小时候,村里人都说我和小草有那么点意思,可我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。毕竟是表兄妹,这样想像话吗?
小草的家还是老样子,土墙青瓦,院子里种着几棵桂花树。进了屋,小草赶紧给我倒了杯热茶,然后就去厨房忙活了。
我坐在堂屋里,看着墙上贴着的几幅字,都是我当年教小草写的。想不到她居然还留着。正想着,就闻到一阵香味飘来。
“表哥,趁热喝。”小草端着一碗姜汤走了进来。
我接过碗,喝了一口,浑身都暖和了起来。抬头看她时,发现她正盯着我看,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情愫。
“表哥,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?”她突然问道。
我点点头:“记得啊,你老缠着我教你认字。”
“可你教完我认字就走了,再也没回来过。”她低下头,声音有些哽咽。
我一时语塞,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确实,自从上次来这儿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。那时候我刚满十五岁,小草才十岁,还是个小丫头片子。
“表哥,其实。”小草欲言又止,脸上泛起红晕。就在这时,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。
“小草,爹回来了!”
小草赶紧站起来,脸色有些慌乱:“表哥,你先坐着,我去给爹打开门。”
门一开,我舅舅那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。这些年没见,舅舅的头发白了不少,但精神还是那么矍铄。看到我,他先是一愣,随即哈哈大笑:“哎呀,这不是建军吗?咋想起来看舅舅了?”
我赶紧起身,把姐姐生病的事情说了一遍。舅舅听完,若有所思地点点头:“秀英这孩子,从小就体弱多病。走,我带你去找药材。”
“爹,外面还在下雨呢!”小草急忙说道。
“没事,我这把老骨头还扛得住。”舅舅说着就要往外走。
这时候,小草突然从房里拿出一个布包:“爹,这是我今天采的药材,正好有杜仲和续断,给表哥带回去吧。”
舅舅接过布包看了看,欣慰地笑了:“好啊,我家小草现在认药材的本事都快赶上我了。”
我看着小草利落的动作,心里不由得感叹:这丫头真的长大了。
“建军啊,今晚就住下吧,明天一早再回去。”舅舅说道。
我正要推辞,外面的雨声却更大了。舅舅看了看天色:“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,你要是冒雨回去,怕是要着凉。”
就这样,我留在了舅舅家。吃完晚饭,舅舅说要去给邻村的老张头看病,让小草收拾碗筷。
等舅舅走后,屋里就剩下我和小草两个人。我正想说些什么,小草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:“表哥,这是姐姐托我转交给你的。”
我一头雾水地接过信,拆开一看,顿时呆住了:
“建军:
你这个傻弟弟,姐姐没有风湿病,这些年也没吃过什么药。姐姐知道你和小草青梅竹马,却因为表兄妹的关系一直放不开。其实,小草并不是亲表妹。”
我猛地抬头,看向小草。她低着头,脸红得像熟透的柿子:“表哥,我。我其实是爹收养的。”
原来,二十年前的一个雨夜,舅舅在山路上捡到了被遗弃的小草。那时候她才出生没多久,裹在一条破毯子里。舅舅没有孩子,就把她抱回家养大了。
“这事,只有姐姐知道。”小草轻声说道,“她一直想撮合我们,可是怕你顾及表兄妹的关系。”
我的脑子一下子乱了。往事如潮水般涌来:小草追着我学认字的情景,她偷偷帮我摘野果的样子,还有分别时她哭红的眼睛。
“小草,对不起,我。我这些年都没回来看你。”我有些哽咽。
小草抬起头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:“表哥,我不怪你。我就怕。怕你知道真相后,会嫌弃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。”
我一把握住她的手:“傻丫头,我怎么会嫌弃你?你知道吗,这些年,我一直。”
话还没说完,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。我和小草赶紧分开,就见舅舅提着药箱走了进来。
“咳咳,老张头的病不要紧,开两副药就好。”舅舅若无其事地说道,但眼角却闪过一丝笑意。
那天晚上,我翻来覆去睡不着。想起姐姐的信,又想起小草的眼泪,心里又酸又甜。原来,姐姐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撮合我们。
第二天一早,雨停了。我收拾好药材准备回家,小草执意要送我一程。
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,我突然停住脚步:“小草,等我回去把姐姐的病治好,我就来提亲,好吗?”
小草愣了一下,随即破涕为笑:“嗯,我等你。”
回到家,我把药材交给姐姐。姐姐看着我,意味深长地说:“药材没白采吧?”
我红着脸点点头。姐姐笑了:“傻弟弟,这么多年,总算开窍了。”
一个月后,我和小草成亲了。村里人都说,新娘子比鲜花还要娇艳。婚礼上,姐姐抹着眼泪说:“早就该这样了。”
现在,我和小草有了一双儿女。每次回老家,路过那片药材林,小草还会唱起那首山歌。只是歌词改成了:
“山路弯弯秋雨凉,
夫妻双双把药采。
问你药材寻几样,
终把真情种心房。”
二十年过去了,我常常想起那个雨夜。有时候,命运就是这么奇妙,兜兜转转,最后还是把有情人带到了一起。